调查
(5名硕士生做了一项对71名大学毕业生的调查,42.3%的人对社会抱有希望;14.1%的人认为前景渺茫)
2013年下半年,来自中山大学、清华大学的5位硕士生组成的调查小组在棠下——广州市最著名的“草根”毕业族聚集区,租住了一套一室一厅农民房,扎根近3个月,完成对71位“草根”毕业族(10名专科生、56名本科生、5名硕士研究生,分别毕业于广东、江西、湖南、湖北等地高校)的访谈。据调查小组组长李宏介绍,71名受访者中,42.3%的人对社会抱有希望,立足奋斗努力;18.3%认为存在些许希望;14.1%觉得前景渺茫;25.3%的人打算“走一步,看一步”。
来自农村的小孙有破釜沉舟的决心:“大学毕业再回去种10多亩田?没人会甘心吧!父母供我读书不容易,我有义务打拼、让他们过上更舒适的晚年。我不怕辛苦,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!”
来自南昌、毕业于中山大学的陈昊的最大心愿是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广州人:“我们现在并不丢人,只要不否定自己,不断奋斗努力、发挥自己的优势,一定会逆袭成功。”
老家在河北的小赵则有着自己的想法,他学的是广告策划,“家乡连大一点的广告策划公司都没有,回去了没用,只有在北上广这些大城市才有那么多的文化传媒公司,只要不是要求忒高,基本都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。”
大四回乡参加公务员考试落选后,小李还是回到了广州:“那次考试就几个职位,几百人报名,最后都是‘拼爹’,我们这些‘草根’只能‘陪练’。广州更注重你本人的品德、能力。”
广州之大,为何选择棠下?“草根”毕业族们不约而同地给出了同样的答案:生活成本低、交通便利。
棠下实惠。上世纪90年代开始,城中村的“握手楼”如雨后春笋涌出,能提供网络和家电的小巢,房租从300元至1000多元不等,同样面积,房租仅需周边商品房的一半甚至更低,铺位房、整租房、合租房一应俱全;这里交通便利,出门就是BRT车站,2元直达市中心;这里生活便利,杂货食肆的价格比外面更低廉。据了解,早期这里住的主要是外来务工人员,但随着近年来,大学扩招、起薪跳水,大学毕业生租客比例逐年提高。
棠下逼仄。按照《2012年世界人口密度排行》,排名第一的澳门19465人/平方公里。而棠下的人口密度竟然达到38000人/平方公里。调研小组成员深有体会:“衣服三四天都晒不干,湿衫穿得关节疼;直到凌晨都很吵,休息不好;没有健身场所,住在这里只能‘宅着’。”几个月下来,小伙子们感觉身体素质直线下降。
生活
(接受调查的“草根”毕业生中,72.0%的人认为自己的生活状况不如同龄人,存在巨大心理落差)
披星挤车上班,戴月挤车归来,些许的闲暇时间上上网,或者摆摊贴补家用。他们就像嘎嘎转动的齿轮,满负荷、渴望滋润。被调查的“草根”毕业生中,72.0%的人认为自己的生活状况不如同龄人,存在巨大心理落差,具有强迫、抑郁、敌对、焦虑等心理健康问题。
“我给自己定的标准,一天吃饭不能超过12元,早上一碗白粥一个菠萝包,午饭和晚饭基本都是5元左右。如果下个月工资涨了的话,我会考虑提高标准。”阿杰的月薪2500元,最大的支出就是房租——14平方米的小房间,850元/月。“如果房租少一点,我就能吃好些。”
棠德南路一间服装店老板指着店里的衣服说:“这些年轻人不舍得花大价钱买一件衣服,50元到80元是他们的心理价位,在这里卖衣服赚不了太多钱,定价太高,没人要;定价太低,我亏本。”
一间超市的梁老板深有体会,租客们不在乎日用品的牌子,价格才是最重要的考虑因素,“曾经进过一批进口牌子的洗发水,在其他城区都很好卖,在这里放到快过期了都卖不完,最后只能折价抛售。”
根据调查,“草根”毕业族月薪以2000元至4000元居多,不仅要养活自己,还要贴补父母,因此兼职成为常态。每到夜幕低垂,棠下的BRT站、村口牌坊两旁就有很多人摆摊,卖衣服、卖鞋子、卖手机贴膜和手机零配件……常常导致道路阻塞。阿澜就是其中一位,白天他是一名程序员,晚上就做手机贴膜,“有时候赚的比我工资还多”。常常去肯德基做兼职的阿光说:“9块8一个小时,不过光这些钱基本上就能抵得上房租。”
不少房东告诉记者,几乎每一位大学生租房时,都会向他们询问一个问题:“这里的网络快不快?”工作了一天,在虚拟的网络世界寻求慰藉既便宜又“杀时间”:或上网玩游戏,或看电影与电视剧,或通过QQ、微博、MSN等通讯工具与友人联系,倾诉。这是他们最大的娱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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