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乡接合部在流动人口聚集之后,也成为城市治安管理领域的“洼地”和各类利益冲突的“交汇地带”,社会矛盾“触点多、燃点低”,传统打击模式难以应对流窜性大、隐蔽性强的多样化犯罪。
位于广州城乡接合部的天河区棠东村,空间狭小的理发店、洗衣店和快餐店一间挨着一间,店铺的毛坯墙上泛出霉斑,仅容三四人并肩行走的小巷污水横流、垃圾成堆,车辆喇叭声、小贩吆喝声等混杂在一起,异常嘈杂。“这里流行一句话,没被偷过没被抢过,就不算住过城乡接合部。”已在棠东村租房生活了三年的吴周鑫说。
从南海之滨的珠三角到华北平原的首都北京,诸多大城市城乡接合部流动人口日益膨胀,在人财物高度聚集、频繁流动的刺激下,形成了环绕中心城区的犯罪高发地带。
在广东第三大城市佛山,当地选择城乡接合部居住的犯罪嫌疑人比例很高并逐年上升。据佛山市禅城区公安分局局长李剑雄介绍,2011年至去年10月,该区城乡接合部接报刑事、治安警情77000多宗,占全区警情的77.7%。
在城乡接合部违法犯罪人员中,近年来流动人口所占的比例不断加大。“突然间不种地了,以前满眼青纱帐,现在全是灯红酒绿;以前交往的都是三村五里,现在见得是五湖四海。”河北三河市公安局副局长国立臣说,当地刑事犯罪80%以上是流动人口所为。
据公安机关分析,城乡接合部犯罪案件以侵财型为主,但具体类型日益多样化。“两抢一盗、翻墙撬锁、诈骗老人、占地经营、假冒商品……”国立臣历数近年来查办过的案件:“最恶心的是血豆腐里放甲醛,表面漂亮实际特脏,弄完案子到现在我都没吃过血豆腐。”
城乡接合部经济发展起来之后,很多居民手里有了钱却不知道如何花,带来诸如嫖娼、赌博等大量不良社会风气,由此诱发杀人、伤害致死、抢劫等严重暴力性案件。以禅城区为例,2011年至去年10月,城乡接合部色情发廊、无证照“黑旅业”、路边招嫖、“老虎机”等案件数量占全区查处数的80%左右,而重大刑事案件也占全区的82%。
更为严重的是,城乡接合部犯罪成员正向低龄化发展。北京市房山区人民检察院反渎职侵权局干部巫建军说,近年来,大中城市外来青少年人口数量增长较快,大部分流动人口子女享受不到优质的教育资源,很多未成年人往往在城乡接合部的网吧、台球厅、卡拉OK等娱乐场所聚集,同社会不良分子混成一团,受到犯罪分子的教唆。
北京、广东、河北、湖北等地公安干警反映,受治安环境复杂、基层政权和群众自治组织相对弱化等条件限制,城乡接合部犯罪“流动性大隐蔽性强”的特征日渐强化,打击难度逐步提高,但另一方面,城乡接合部管理机制未能跟上经济社会迅速发展的需要,打击犯罪模式滞后,未能实现与时俱进的综合治理。
“行政方法不能用、经济方法不好用、法律方法不管用、思想教育不顶用”——这是一位基层干部形容城乡接合部“难管”的顺口溜。
城乡接合部往往由于行政区域划分与治安管理范围不尽吻合,导致一些案件高发地区、治安问题复杂区域、防范薄弱地带,存在警力不足、见警率低、巡防力量薄弱等问题,导致“发现难打击难”。
以河北省三河市燕郊开发区为例,该区人口约60万人,其中流动人口约42万人,已算中等城市规模,但还只属于镇级机构。国立臣说,目前架构、人员、职能无法满足治安管理任务,“燕郊一周接警1200起,只有15个正式民警,还要白天晚上两班倒。我一年几乎都没休过假,2005年到这上班后就没带老婆孩子出去玩过。”
一些涉嫌违法犯罪人员为逃避公安机关打击,往往采取携带交通工具跨区域流窜作案,发案地公安机关很难通过阵地布控手段实施对这类“短平快”犯罪的精确打击。“由于派出所是各自为政、画地为牢的辖区管理,等报案出警之后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已经跨区流窜,侦查工作难以全面深入开展,取证难、破案难,信息沟通不灵,打击效果不明显,导致一些刑事犯罪屡禁不绝。”李剑雄告诉记者。
李剑雄还说,目前部分出租屋业主“利”字当头,给城乡接合部治安管理带来很大困难,如一些出租屋业主为了逃税,不愿申报租赁人情况、甚至根本不辨别房客的身份。“城乡接合部要长治久安,除了巡逻防控,最主要是抓基层工作,加强监控侦查,做好犯罪预防,实行精细化、专业化管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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